2014年4月24日 星期四

【今周刊】痛苦並快樂地前行

撰文 / 游智維
出處 / 今周刊   884期






西藏,這個最靠近天堂的地方,教我開始思考生活的本質,也許我們過度執著於生活中的某些事情,而忽略了某些更重要的事情。




「這不是一趟旅行,而是人生的旅程:西藏。」

一開始,人們總習慣於所謂的觀光。觀其景色風光,用手上的相機記錄這世界上景致人文,總想將好不容易擠出空來的難得時間,行程越滿越好,五天三地、八天四國,用眼睛與相片記錄旅行,滿足對世界的好奇,這是年輕的心。經歷多了,年紀長了,開始了解另一種方式,稱為旅行。懂得放慢腳步徐徐而行,更知道享受當下體會與感動,勝過用鏡頭捕捉時卻錯過的瞬間。在某個時刻,旅行中完全靜止不動的時空,有種無限延伸進入你的生命過程裡,占有一席之地,甚至從此改變了未來的設定,成為人生旅程中的不可分割之處。

(站在八墎街石板路上的孩子,對著鏡頭後的旅人露出了笑。)

幾年前,我從成都當作西藏觀光的起點,經歷川藏公路北線的艱苦旅行,終究成為生命旅程中的難忘回憶。穿越南北向的橫斷山脈,途經康定、甘孜、白玉、林芝、石渠、玉樹、類烏齊、八一、然烏等藏區小村小鎮,由東向西痛苦並快樂地前行著,目標拉薩。

(最靠近天堂的地方,陽光藍天與白雲,就像孩子們一樣的純粹簡單。)

記憶中似乎有些印象的地理知識開始浮上腦袋:怒山、雲嶺、高黎貢山及大雪山、金沙江、瀾滄江、雅魯藏布江等,垂直近三千米的落差與平均近四千米的高度,讓你有數不盡拍不完的自然美景,同時侵襲上身的是名不虛傳的高原反應,人生第一次感覺到身體失去控制,不斷地失眠頭痛,似乎隨時都會離開這世界。作家曹鳳英在著作《西藏行知書》中寫到:「眼睛上天堂,身體下地獄,靈魂回故鄉,這就是西藏。」 或許,經歷過地獄的歷練,才能從天堂返回,找到生命的故鄉吧。

布達拉宮如聖地般地雄偉佇立山頭上,每一步每一處都是千百年來的故事積累;大昭寺前不遠千里而來磕長頭的信徒布滿廣場,衣衫襤褸卻掩飾不住眼中散發虔誠的光;八墎街兩側販售紀念品的小販難脫世俗,與背後古老建築雜亂的電線形成強烈對比;穿越在地菜市場通往小昭寺周邊,一幕幕才是常民生活樣貌的呈現,午後色拉寺的辨經雖然語言無法聽懂,但從手勢的大動作上依舊可以感受互動的激烈。

羅布林卡、絨布寺、桑耶寺、羊卓雍措、那木措、藥王山,都是不可錯過的重要地點。

我特別喜歡在市中心山頭上遊客稀少的帕邦卡寺,建築在巨大岩塊上的小小寺院。昏暗的洞穴中陽光直射菩薩臉龐,只有在地的信徒供上盞盞酥油,僧侶與孩子們真誠的笑容迎人,是觀光化後難得的場景。寺院後方的山坡上有一平坦之地,是藏人天葬的神聖場域,空氣中彌漫著獨特的氣息,地上巨大的石錘便是執行的工具。在這兒聽著關於過程的一切,他們用最簡單的方式處理身後之事,如此的赤裸坦白,家人就站立一旁參與,將生命最後殘留貢獻給空行母幻化的禿鷹,回歸天地。似乎逼迫著你放棄過去的執著,無論是存在著還是離開,懂得放下,才發現過去偏執得可笑可憐,了解生命的真實。

(藏傳佛教神祕的天葬儀式,讓最終留下的軀體也貢獻回歸到自然與大地。)

在旅程中所有遇見的人事物,都像是徵兆一樣提醒著你。在林芝遇見的那幾位年輕人,年紀均不過三十,從甘肅一行數千公里前往拉薩徒步朝聖, 五體投地的匍匐貼近地表,雙手往前伸直劃記為號,起身再往前行伏地,周而復始一次又一次地前進著,需要耗費數年的光陰。然而烏湖畔的瓦村像是百年前的台灣村莊,土塊堆積的房舍沒有現代設備也無電力,清晨炊煙裊裊從煙囪升起,我們與孩子們開心地互動玩樂,在此物質極低的環境下,他們有著我們遺忘消失很久的純真與快樂。


(天真無邪的孩子嚐著我們帶去的糖果,不藏私的分享給其他的玩伴們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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